王亚樵刺蒋,刺客孙凤鸣结局多悲壮?满身被扎上百针孔,其妻更惨
1934年初,王亚樵成功逃离了戴笠设置的重重天罗地网,潜入香港。与此同时,福建反蒋事变惨败收场,李济深等避难香港的人士深感挫败:“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优势,失去了权力、军队和财富……但是我们要先找到蒋介石,才有一线生机。现在,我们唯一能寄望的就是王老弟了!”
对此,王亚樵毫不犹豫地回应道:“任公,我与蒋介石是水火不容。”
这番话一出,王亚樵麾下的得力助手华克之立即乘坐怡和轮前来香港,与师父在陆海通旅馆会面。为了履行刺杀的决心,当晚王亚樵召集了郑抱真,三人在旅馆密室里商讨下一步的行动。
王亚樵开口道:“蒋介石狡诈阴险,多疑善变,防备森严。单纯依靠武力是不够的,我们需要智谋,需要用智者来解决他。猎人击倒老虎,靠的不是力量,而是智慧。”
华克之附和道:“师父,我认为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悄悄地接近他。只要能够接近,我们就有机会。就算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,何况蒋介石只是个老鼠。”
郑抱真赞同华克之的观点,并提出了一个想法:“卫士、厨师、私人医生、秘书、佣人……这些人都围绕在蒋介石身边,我们是否可以花钱贿赂其中的一两个忠诚之士?”
然而,王亚樵却认为这个想法虽好,但实施起来难度太大。首先,这些人都是蒋介石的亲信,很难拉拢过来;其次,现在他们资金短缺,而且西南局势不稳,筹集大笔资金十分困难。
在大家陷入沉默之际,王亚樵忽然注意到桌上的一张报纸。
“我们可以办一份报纸!”王亚樵兴奋地抓起报纸说道。
华克之和郑抱真面面相觑,不太理解王亚樵的意图。
王亚樵解释道:“是的,办报纸!我的意思是,有了报社就有了记者。记者是无冕之王,他们可以打着采访的旗号接近蒋介石,然后我们就可以设法找到机会。”
1934年初,华克之的聪慧点醒了大家,他立即将王亚樵的想法细化展开。
“如果由我来负责,我建议注册一家通讯社,办一本杂志。”华克之提议道,“这样人力成本较低,经费开支也不会太大。我们可以将采写的稿件卖出去,通过稿酬来弥补一部分费用。”
王亚樵听后恍然大悟:“你这一提醒,我倒想起来了。几年前,我们在上海不是注册过一个公平通讯社吗?找出那个通讯社的手续,看看是否还有效,能否迁址到南京去。”
郑抱真对经费问题颇有顾虑,他担心一分钱难倒英雄汉。
王亚樵却信心满满地说道:“我们还有朋友。我可以去找西南派的诸位商量一下。尽管他们现在手头并不富裕,但对反蒋的热情依旧。只要‘草头蒋’还在,他们就不会止步。或许在这场‘五步流血’的战斗中,他们能够提供一些资助。”
按计划,无论能否筹到足够的经费,华克之都将回去,担负起刺杀蒋介石的重任。
临行前,王亚樵不负众望,不仅筹得了5000港币,还得到了西南派的诸位的承诺。他们同意在“刺蒋”通讯社在南京正式成立后,每月提供3000元的特别支援津贴。
1934年初,华克之回到上海后,立即召集了张思明、贺少茹和新加入的孙凤海,在危楼举行了一次紧要的会议。
这次聚义的主要议题是确定刺客人选。
华克之和其他几位兄弟都有着慷慨赴死的决心,但在最后关头,新加入的孙凤海的一席话让大家备受鼓舞。
孙凤海说道:“诸位都是书生,未曾涉足战场,有些甚至连枪都没握过。而我在军阀部队服役多年,参加过多次内战。我和妻子崔正瑶私下里多次商议,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。如果我不退伍,我注定会死在内战中,就如同一条狗般毫无价值;但如果能与独夫民贼一搏而亡,那才算是死得其所。我是你们的兄弟,我的性格你们都了解,我从不会退缩或推诿。”
这番话让大家心潮澎湃,不再有任何争执。
在危楼聚义之后,华克之认为公平通讯社的名字太过张扬,容易引起注意。因此,他决定将其更名为晨光通讯社,并自任社长。
为了保密,刺客小组的四位兄弟全部改名,并分工合作。华克之改名为“胡云卿”,负责刺杀策划和经费筹集;张思明改名为“张玉华”,担任总务兼编辑主任;贺少茹改名为“贺坡光”,担任采访主任;孙凤海则改名为“孙凤鸣”,担任记者,通过采访结交各界人士,为未来的刺杀任务打下基础。
一切准备就绪,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获得通讯社的合法手续。
当时,国民党当局对民营通讯社极为严格,挂牌手续异常繁琐。在关键时刻,王亚樵的旧友,南京钟英学校校长李怀诚伸出援手,通过关系为胡云卿办理了晨光通讯社的一切手续。
1934年10月10日,晨光通讯社发出了第一条电讯,随后便陷入了一段沉寂。西南派的诸位见刺蒋行动毫无进展,中断了对经费的支持。
然而,在这段沉寂的时间里,晨光通讯社并没有闲着。1934年12月10日,孙凤鸣成功混入国民党四届五中全会现场,可惜由于缺乏经验,最终错失了良机,未能实施刺杀行动。
1935年8月,华克之、张玉华、孙凤鸣和郭惠忠秘密来到香港,向王亚樵报告之前的工作,并请求王亚樵当面评估孙凤鸣的表现。如果王亚樵认为孙凤鸣不适合刺客的任务,华克之还提出了一个备选方案,让来自江西德安的巡长郭惠忠接替孙凤鸣,继续执行任务。
面对王亚樵,孙凤鸣诚实地陈述了自己错失机会的全过程,显得朴实而诚恳,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,而不是英雄。
王亚樵并没有立即否定孙凤鸣,而是采取了一种激将法。
他装作非常愤怒的样子,指着孙凤鸣严厉地训斥道:“现在再解释什么都没用了,我给你两条选择,一是你从现在开始什么也别做,就呆在这里,听命于我,做一些琐碎的杂务;另一条是接受更严格的心理训练,再来一次。只有这两条路,别无选择!”
孙凤鸣眼眶泛红,经过深思熟虑,他鼓起勇气站起来,坚定地说道:“九爷,这次刺蒋若不成功,责任全在我一人。如果不能除掉蒋介石,国家将无法安宁,民众将无法得到尊严。我将死而无憾。请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愿再次出发,决一死战,击败元凶;即便失败,也无愧于死!”
在座的众人都被这番话所振奋。
在香港的日子里,王亚樵教给孙凤鸣许多增强胆量的方法。在告别之际,王亚樵将自己的护身武器——一把六轮手枪交给孙凤鸣,并勉励道:“做为一个大丈夫,要有生当有爵,死当有谥!即便不能成为英雄,也要死而无憾!凤鸣兄,希望你总结经验,再接再厉,关键时刻要有勇气,抓住机会,一击必杀,以一鸣惊人!”
1935年11月1日,国民党中央四届六中全会即将在南京召开。与之前不同的是,这次大会召开的氛围十分严肃,因为西南派对老蒋提出挑战,为了团结大局,蒋介石采取了许多妥协措施。在会前,蒋介石特别召集了戴笠、陈立夫和叶楚伧等人,强调严格审查工作,确保会议的安全。
作为负责宣传工作的叶楚伧,为了加强审查,这次大会只批准了62张特别记者证。晨光通讯社作为小型机构,没有符合领证条件。
为了获取至关重要的记者证,刺杀小组成员各自施展手段,最终在会议前20分钟从新闻事业处处长彭革陈手中获取了一张。
11月1日清晨,尽管记者证还未获得,但有关刺杀的准备工作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。
张玉华派遣晨光社职员谷梓峰去取回存放在好友卢庆麒家的皮箱,从中取出了“掌中宝”和六发子弹;孙凤鸣则打扮得整整齐齐,穿上了一件新大衣,取出“掌中宝”,装填上子弹,在一个荒凉的墓地试射了一枪,然后赶到丁家桥16号门口等待;华克之、张玉华等人按计划销毁了所有书信文件;通知家具店,将租来的家具搬回;最后,华克之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,信封上写着:“转交予有关人士”,信中写道:“本社与郭智谋、吴璜、周希龄三位先生毫无关系。特此声明。胡云卿。”
孙凤鸣回到南京后,根据王亚樵的指示,他开始养了一条纯种京巴,与它同吃同住,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在一次仪式上,华克之抛给孙凤鸣一根绳子,命令他亲手勒死这条狗。孙凤鸣知道,这是组织上对他决心的考验,于是他抱起京巴,亲吻了它几下,然后决绝地勒死了它。
在刺杀行动即将展开的前几天,组织已经将孙凤鸣的妻子崔正瑶和14岁的儿子孙广宇送到了香港,远离了南京。
在与妻子最后的告别时,孙凤鸣说道:“为什么要让千千万万的人受苦呢?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决斗呢?一枪解决他,对国家来说会更好吧?正瑶,我对不起你,但我们夫妻的情义是微不足道的,而抗击国贼才是至关重要的。你能理解我吗?”
崔正瑶紧紧地拥抱着丈夫,热情地回应道:“凤鸣,你的选择我无法改变,也不愿意改变。我为你感到骄傲。你为了理想和正义放手一搏吧······你离开了,我会跟随你,在另一个世界与你相聚!”
告别之际,孙凤鸣要求妻子给王亚樵捎去了一封短信,信中写道:“我这次身负使命,闯入中央党部,无论结局如何,我绝不会生还。我已做好准备,不会受到严刑拷打的折磨,也不会给大家带来任何麻烦。”
为了送别孙凤鸣,华克之设了一桌酒宴。
经过一年多的历练,孙凤鸣成熟了许多。他满怀豪情,一饮而尽,宣称:“亚樵先生和诸位同志,请不要伤心,我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刺杀国贼的任务。无法击败蒋介石,就击败汪精卫;如果连他们两个都击败不了,那就制造一场大混乱,揭露卖国贼的罪行。我愿以身殉国,绝不给敌人留下任何线索。”
华克之赠送给他的那支派克金笔,再也用不到了。
在告别时刻,孙凤鸣带着崇高的大义凛然之情,将派克金笔送还给了华克之。
华克之紧紧地握着,握着,握着······
刺杀行动开始后,孙凤鸣轻易地潜入了会场。凭借上次的经验,他知道在开幕后,各位高官会进行集体合影,于是,他躲在一片小树林中,静候机会。
早上9点20分,合影环节开始,各位高官纷纷就位,第一排中央留有两个空位置,一个显然是为了老蒋,另一个则是为了汪精卫。
历史有时候是如此残酷,同时也充满了令人叹息的偶然性和深层次的意义。
孙凤鸣等待了良久,却发现老蒋一直没有出现,让他意识到老蒋可能不会亲自现身。与此同时,他服下的鸦片开始发作,情况变得十分危急,他该怎么办呢?
在这紧要关头,孙凤鸣做出了一个妥协的决定,他决定暂时放弃刺杀老蒋,转而击杀代表蒋介石出席合影的汪精卫。
会场上,彭革陈负责组织记者采访和摄影工作。后来,他在《汪精卫被刺目击记》中写道:
“在拍照时,所有人按照顺序排列,汪精卫与张静江、阎锡山、张学良、张继等人站在第一排,周围围满了观众,几乎形成了一个半圆形。在中央设置了摄像机和照相机。大约在早上9点35分,拍摄工作结束后,各中央委员返身准备进入会场,就在这时,狙击手突然从人群中走出几步,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枪,对准汪精卫开了火······”
汪精卫被击中了三枪,一枪射中了他的背部,另一枪射中了他的头部后面,还有一枪射中了他的脸部。
在汪精卫遭到袭击后,他的卫士立即进行反击,孙凤鸣胸部中枪倒地,鲜血如泉涌。
孙凤鸣之前吞服的九粒鸦片开始发作,他倒在地上,意识开始模糊,产生了幻觉。
紧接着,现场的警察、卫兵和工作人员迅速赶来,他们搜查了孙凤鸣的身上,发现了一颗大烟泡、一张特别记者证、三块口香糖、六毫洋,以及一支编号为8697的手枪和五个弹壳。
随后,孙凤鸣被送进中央医院,但当局并没有进行抢救,反而立即展开了严厉的审讯。汪精卫的亲信陈公博、宪兵司令谷正伦、警察厅长陈焯、内政部代部长陶履谦、行政院政务处长彭学沛以及审讯员俞钟骆等人围着孙凤鸣的病床,开始了严厉的质询。
根据俞钟骆的审讯记录,当时的对话如下所示:
问:你为什么要刺杀汪院长?
答:请看看地图,整个东北和华北,那半个中国还是我们的吗?
问:为什么选择现在刺杀?
答:六中全会即将结束,如果不采取行动,国家将会亡国,我们将成为亡国奴。
问:你的目标是哪些要人?
答:我只是专门为了刺杀汪而行动的。
问:你的立场是什么?
答:我完全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。
在昏迷前,孙凤鸣还回答道:“我是一个老百姓,不懂得党派和主义,我刺杀汪精卫是出于我的良心!”
次日凌晨,孙凤鸣在惨烈的斗争中牺牲。南京第二警察局请来地方法院首席检察官孙绍康前来验尸,惊讶地发现孙凤鸣的遗体上有一百多个针孔。原来,审讯人员为了逼供,每小时给孙凤鸣注射了十针强心剂。
这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!
在汪精卫遇刺后,老蒋受到陈璧君的严厉质问,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并查明真凶,老蒋命令戴笠在三天内缉拿凶手。
于是,一场疯狂而残酷的大规模搜捕开始了。
11月7日,华克之逃到了香港,王亚樵特地将他请进了自己的新住宅,位于和道69号,以躲避戴笠的追捕。
然而,令人遗憾的是,孙凤鸣的遗孀崔正瑶在为刺杀小组家属送经费时被不幸发现,最终在新亚酒店被捕。
据《我所知道的戴笠》中的记述,他对这位女性采取了各种酷刑,甚至让人使用藤条抽打她,以及用小针刺她等残酷手段逼供。
然而,令人欣慰和悲痛的是,崔正瑶展现了真正的烈女气概,始终没有背叛她的丈夫。
最终,在再次被提审时,为了不再受到折磨和侮辱,她高声呼喊:“凤鸣,我来了!”
最终选择撞墙自尽。
刺蒋未遂后,情况变得极为凄惨。
许多勇士被捕并惨遭杀害,而领袖王亚樵最终也在梧州被戴笠杀害,尸体惨不忍睹,脸皮被剥。
这段历史堪称传奇,唯一幸存者是华克之。
在王亚樵殒命后,他匆匆逃往延安,随后接受组织委派,潜回华南,担任延安与华南实力派如李济深、陈铭枢等人之间的信使。
后来,华克之化名张建良,在廖承志和潘汉年手下,穿梭于上海、香港之间,从事地下情报工作,为国捐躯,功勋卓著。
然而,1955年,因潘汉年案而被打成叛徒,华克之身陷囹圄,经历了数十次的提审,身心备受摧残。
曾一次,他愤怒之下,用筷子戳瞎了自己的右眼。
继而,华克之被囚禁于秦城监狱,经历了长达11年的审讯,被迫提供大量材料,总计约50万字。
1982年,华克之得到平反,开始四处奔波。孙凤鸣终于被地方政府追认为抗日爱国志士。
1988年7月7日,已年逾86的华克之特地来到江苏铜山,主持了孙凤鸣纪念碑揭幕典礼,并生动地讲述了孙凤鸣刺杀汪精卫的壮举。
最后,华克之完成了心愿。
他特意将孙凤鸣在南京与他告别时所赠的派克金笔,转赠给了孙凤鸣的孙子孙大林。
赠送金笔的时刻,华克之满怀深情地说:“50多年来,我蹲过22年的监狱,家庭多次遭受破坏,一无所有。但我仍保留了这支无价的金笔,它见证了我们的友谊,也见证了历史。每当我看到它,就仿佛看到了王亚樵、郑抱真、孙凤鸣等爱国英雄,心中倍感亲切。我已经年迈,生命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。但侠客精神将永存于世间。今天,我郑重地将这支金笔送给你,希望你将其视为传家之宝,爱惜珍重,代代传承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