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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邦带着樊哙微服回乡,遇上一老汉训狗,樊哙听到老汉说的话之后脸都黑了,刘邦却笑得前俯后仰

发布日期:2025-10-08 10:26 点击次数:97

【虚构声明:本故事纯属虚构,如有雷同,纯属巧合。】

引言

长乐宫的酒,温得能暖透人的骨头缝。汉高祖刘邦却摇了摇头,对身边那个铁塔般的汉子说:“樊哙,你还记得丰沛老家那家老店的狗肉是什么味吗?”樊哙一愣,瓮声瓮气地答:“陛下,臣如今是舞阳侯,不理庖厨之事久矣。”刘邦笑了,眼神却飘向了未央宫外的远方,“我知道。可有时候,咱最想的,还是那个能陪咱大口啃狗腿的杀狗兄弟。”那笑容里,藏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寂寞与萧索。

01

汉高祖十二年,秋。

长安城,长乐宫。宫殿里的日子,像一碗温吞水,看着清澈,喝着却没滋没味。

刘邦高高地坐在御座上,殿内熏着上等的沉水香,那味道醇厚得有些发腻。他看着底下那些穿着崭新朝服、毕恭毕敬的文臣武将,听着他们用最华美的词藻奏报着四海升平、五谷丰登的盛世景象。酒是兰陵的美酒,盛在雕花的玉杯里,喝到嘴里却像蜡。菜是天下的珍馐,用银盘托着,必须等银针试过毒才能动筷。阶下,千挑万选的美人正跳着楚地的软舞,水袖飘飘,身段妖娆,可看在眼里,却跟一具具涂了彩的木偶没什么分别。

他觉得烦。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烦。

他这一辈子,都在打仗。从泗水亭一个小小的亭长,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三尺剑,领着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乡党,一路砍杀,从芒砀山砍到咸阳宫,从彭城败仗的死人堆里爬出来,又在垓下把那个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逼得乌江自刎。他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,习惯了跟一群光着膀子、满嘴脏话的兄弟,围着篝火大口喝酒、大块吃肉。

可现在,他是皇帝了。天子。富有四海的圣人。

皇帝不能光膀子,不能说脏话,喝酒要用小小的杯子细细地品,吃肉要等宫女用象牙筷夹到面前。身边所有的人,都叫他“陛下”,再也没人敢喊他一声“刘三”或者“刘大哥”了。

这日子,是天底下最富贵的日子,也是天底下最憋屈的日子。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关进了鎏金笼子的野马,浑身都是力气,却一蹄子也跑不起来。

那天,他屏退了所有人,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宫殿里发呆。秋日的阳光,透过高大窗棂上镶嵌的云母石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一条条冰冷的锁链。

他想起了老家,沛县丰邑。

他想起那里的烂泥路,一到下雨天就深一脚浅一脚。他想起镇上那家只有一个灶台的酒馆,老板娘会多给他一勺下酒的盐豆。他想起村口那棵被雷劈过半边、却依旧枝繁叶茂的老槐树。他想起那群一无所有、却敢跟他一起把天捅个窟窿的兄弟。

一个念头,像一坛被深埋了多年的老酒,猛地破开了泥封,浓烈的醇香直冲脑门。他想回去看看。

不是以皇帝的身份,带着庞大的仪仗,前呼后拥,让地方官把路都用黄土垫三遍,把百姓都赶到路边跪迎。他想悄悄地回去,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,穿着一身旧衣裳,回去看看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,到底变成了什么样。

他叫来了樊哙。

樊哙还是老样子,人高马大,像一堵会移动的墙。他穿着舞阳侯的锦绣朝服,腰悬玉带,可那股子在市井里杀狗屠夫的悍勇之气,就像他那虬结的胡须一样,怎么也剃不干净。他一进来,整个宫殿里那股子腻人的香气,似乎都被他身上那股阳刚的汗味给冲淡了几分。

“臣樊哙,参见陛下。”他跪下来,声音洪亮,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直落。

“起来吧。”刘邦摆了摆手,“咱哥俩,在没人的地方,就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。”

他走下御座,走到樊哙身边,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樊哙的肩膀,又宽又厚,像块门板。刘邦拍着,心里觉得无比踏实。这满朝文武,萧何、曹参、周勃……一个个都变得深沉了,只有在这个脑子里不装事的连襟兄弟面前,他才能找回一点当年当大哥的感觉。

“陪咱出去走走。”刘邦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。

“去哪?”樊哙问,眼里的警惕像出鞘的刀。

“回老家。”

樊哙愣住了,那双牛眼瞪得溜圆。“陛下,您要回沛县?那……那得让中车府令备好龙辇,让卫尉派兵护驾,还得发一道旨意,提前通知地方官……”

“停!”刘邦不耐烦地打断他,“咱要是想那么回去,还用得着跟你一个人说?咱要悄悄地回,就你,跟我,两个人。”

樊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,像两个铜铃。“两个人?陛下,这万万不可!您现在是天子之尊,万金之躯,路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,臣……臣万死莫赎啊!”

“有你在,咱怕什么?”刘邦笑了,那笑容,带着一丝熟悉的、无赖般的气质,跟当年在沛县酒馆里骗酒喝的时候,一模一样。“再说了,这天下都是咱老刘家的,咱在自己家里走走,还能出什么事?”

他看着樊哙,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起来,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
“咱就是觉得,心里憋得慌,堵得慌。想回去,闻闻老家那股子混着泥土和猪粪的味儿。想看看,咱们当年凑钱喝酒、吹牛不上税的那个小酒馆,还在不在了。”

樊哙不说话了。

他看着刘邦脸上那无法掩饰的落寞,心里那堵由“君臣之别”筑起来的墙,轰然塌了一角。他知道,这个当了皇帝的哥哥,心里苦。他想起了当年,刘邦喝醉了酒,躺在丰邑的烂泥地里,指着天上的月亮,冲着他喊:“樊哙,你信不信,总有一天,咱哥俩要干出一番大事业!大丈夫生于世,就该如此!”

那时候,他一无所有,却仿佛拥有一切。

“行。”樊哙只说了一个字,声音闷闷的,却重如泰山。

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回去,他也不想知道。他只知道,只要是刘邦决定的事,他要做的,就是跟着,然后把所有敢挡在他哥哥面前的人或东西,都用拳头撞开。不管那个人是项羽,还是路边的一块绊脚石。

02

几天后,两匹神骏的快马,一辆看上去极其不起眼的骡车,在清晨的薄雾中,悄悄地从长安城的偏门驶出,汇入了出城的商旅人流。

刘邦和樊哙,都换上了寻常富商的衣服。粗布,但是浆洗得干净。刘邦还特意在唇上粘了一撮假胡子,让他那张天下闻名的脸,看着多了几分商贾的市侩气。樊哙那张脸,太有特点,像用斧子劈出来的,藏不住,只能戴个大斗笠,把帽檐压得低低的,只露出一截钢针般的胡须。

一出了长安的地界,官道变得开阔,天高地远。

刘邦像一只被放出笼子许久的鸟,整个人都舒展开了。他策马扬鞭,在官道上肆意地跑了一阵,冲着身后紧紧跟随的樊哙大喊:“痛快!”

樊哙只是闷声不响地跟在后面,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。他心里,还是七上八下的。护着皇帝微服私访,这责任,比在万马军中冲锋陷阵,还要重上千百倍。

他们一路向东,不走宽阔的官道,专挑人少的小路。

路不好走,坑坑洼洼,骡车的轮子好几次都陷进了泥里。但路上的景象,却比长安城里那些粉饰过的太平,要真实得多。

他们看到了大片大片荒芜的田地,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。楚汉相争这么多年,青壮年都死得差不多了,剩下的老弱妇孺,根本没力气开垦所有的土地。这片土地,像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,虚弱不堪。

他们看到了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的百姓。那些人的脸上,没有表情,眼神空洞洞的,像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。看到他们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“商人”,眼神里会本能地闪过一丝畏惧,然后赶紧低下头,抱着孩子,躲到路边,不敢多看一眼。

刘邦脸上的笑容,渐渐消失了。

他知道天下苦,但他没想到,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竟然这么苦。在长乐宫里,他听到的,都是丰收,是祥瑞,是百姓安居乐业。可眼前看到的,却是凋敝,是挣扎,是无声的叹息。

一天傍晚,天色将暗,他们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边,找到了一家孤零零的小酒馆。

酒馆很破,就是个茅草搭的棚子,风一吹就摇晃。里面就几张用破木板拼成的桌子,几条油腻腻的长凳。酒是自家酿的浑酒,喝着拉嗓子。菜也只有一个,一盘煮豆子,上面吝啬地撒了点盐。

刘邦却吃得津津有味。

他对樊哙说:“这豆子,有嚼劲。比宫里那些用高汤煨得烂糊糊的山珍海味,好吃。”

樊哙没说话,他没心思吃东西,只是像一头警惕的狼,审视着周围的一切。

邻桌坐着两个刚从田里回来的老农,皮肤被晒得黝黑,手上的老茧厚得像盔甲。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分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干饼。

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说:“今年的收成,怕是又不行了。交了官府的租子,剩下的,怕是撑不到明年开春。”

另一个叹了口气,声音嘶哑:“凑合着过吧。好歹,不用打仗了,能活命就不错了。咱这位新皇帝老爷,也算是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姓项的给弄死了,不然,这世道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第一个老农点点头,“那位爷是咱们沛县出去的,总归是念点旧情。就是这苛捐杂税,一点没见少。听说,这都是丞相萧何定下的规矩。那家伙,当年在沛县当主簿的时候,算盘就打得比谁都精。”

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,像蚊子哼哼,但刘邦和樊哙,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耳朵,听得一清二楚。

樊哙的脸,一下子沉了下来。他觉得,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,是在非议朝政,是大不敬。他握着筷子的手,青筋都爆了起来,想发作。

刘邦却在桌子底下,轻轻踢了他一脚,又冲他摆了摆手,示意他别出声。

他继续听着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神变得愈发深沉。等那两个老农吃完饼,扛着锄头,拖着疲惫的步子消失在夜色里,他才对樊哙说:“他们说的,是实话。”

樊哙闷声说:“可他们不该这么糟践丞相。没有丞相在后方调度,哪有咱们的今天。”

“为什么不该?”刘邦反问,“萧何是人,不是神。老百姓心里有杆秤,谁做得好,谁做得不好,他们都一笔一笔记着呢。咱让人说,天塌不下来。要是不让人说,那天,可就真离塌了不远了。”

他喝了一口浑酒,咂了咂嘴,似乎在回味什么。

“走吧,天黑前,赶到下个镇子。”

他们继续赶路。离家乡越近,刘邦的心情,就越复杂。像一个近乡情怯的游子,既期待,又害怕。

他怕看到的,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。他又怕看到的,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。

03

终于,他们到了沛县。

站在那座算不上高大、却无比熟悉的城墙下,刘邦勒住马,一时竟有些恍惚。

他在这里长大,在这里当亭长,在这里喝酒闹事,在这里娶了吕雉,在这里喝醉了酒,斩了白蛇,扯起了反旗,带着一群兄弟,走上了一条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道路。这里,是他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。

城里,比他想象的要热闹一些。

毕竟是“龙兴之地”,皇帝的故乡,地方官总要把面子工程做好。街上的店铺,都用新木料修葺过,还挂上了崭新的布幌子,看着还算齐整。

但刘邦只用一眼,就看穿了这层虚假的表皮。那些光鲜的店铺里,大多没什么货物。街上行人的脸上,也带着一种故作安逸的疲惫。孩子们倒是天真烂漫,但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,暴露了家境的窘迫。

这是一种被精心装点出来的繁华,像一个涂脂抹粉、穿着新衣的重病之人。

他们没在县城多留,直接穿城而过,去了南边的丰邑。

丰邑,才是他真正的根。

一到了丰邑的地界,那股子装点出来的繁华,就彻底不见了。路还是那条坑坑洼洼的烂泥路,房子还是那些低矮的土坯房。空气里,飘着一股熟悉的、混杂着猪粪、烂草和泥土的独特味道。

刘邦却觉得,无比亲切。这味道,让他紧绷了多年的神经,一下子松弛了下来。

他跳下马,将缰绳扔给樊哙,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就是这个味儿。踏实。”他说。

樊哙也摘下了斗笠。他看着眼前的一切,眼神里,也有些迷茫和感慨。他就是在这里,那个低矮的屠户棚子里,杀了十几年的狗。也是在这里,他认识了刘三,喝了他赊的酒,然后就把自己的一辈子,都交给了这个大哥。

他们牵着马,慢慢地在村里唯一的土路上走。

村里很安静。秋日的午后,太阳懒洋洋的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大部分人都在家里睡午觉,或者在田里做最后的农活。

他们路过一口老井,井边,有几个妇人正蹲在井台边,一边用棒槌捶打着衣服,一边闲聊。她们看到刘邦和樊哙这两个气度不凡的陌生人,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,好奇地、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们。

刘邦冲她们笑了笑,那笑容,褪去了所有帝王的威仪,只剩下乡邻间的淳朴。

一个胆子大的妇人高声问:“你们是外地来的客商吧?来我们这穷地方,可是没什么大生意可做哦。”

刘邦笑着回答:“大嫂,我们是来走亲戚的。”

妇人们“哦”了一声,便觉得没什么稀奇了,继续埋头捶打衣服。她们的闲聊,也肆无忌惮地继续着。

“听说了吗?村东头老王家的三丫头,要嫁到县城去了。”

“是吗?那可是攀上高枝了!嫁给谁家了?”

“还能有谁,听说是县令大人的一个小舅子。这丫头,长得不咋地,命倒是好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不像我们家那口子,没出息,就知道守着那几亩薄田,连个屁都嘣不响。”

刘邦听着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,不是滋味。他本以为,自己当了皇帝,老家的人,怎么也能跟着沾点光,日子过得舒心些。可听这意思,真正的好处,都让那些拐着弯、沾亲带故的官吏给捞走了。真正的乡亲,日子还是老样子,甚至还不如从前。

他正想着,忽然,从前面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,传来一阵凶狠的狗叫,还有老人的叫骂声。

“你个挨千刀的黑球!又去刨人家的菜地!腿不想要了是吧?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!”

刘邦抬眼望去,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微笑。

不远处,一个穿着粗布短褂、头发花白、身子骨却还很硬朗的老汉,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,追着一只半大不小的黑色土狗打。

那土狗,油滑得很,浑身黑得发亮,绕着粗大的槐树,跟老汉兜着圈子。老汉气得呼哧呼哧直喘,就是打不着它。那狗还不时停下来,冲着老汉摇摇尾巴,挑衅似的叫两声。

刘邦看着,觉得有趣极了,便停下了脚步。

樊哙也站在他身边,看着。他以前是天下闻名的狗屠,看狗,比看人还准。他一眼就看出,那只黑狗,根本没怕,纯粹是在逗那个老汉玩呢。

老汉追了半天,累得不行,一屁股坐在了树根上,指着那只正得意洋洋地摇着尾巴的黑狗,破口大骂。

“你个不长眼的东西!仗着自己跑得快,就无法无天了是吧?你给老子等着!再敢不听话,再敢去祸害庄稼!”

老汉喘了口气,似乎在脑子里搜刮一句最恶毒、最有威慑力的诅咒。

终于,他想到了。

他把手里的竹竿往地上一顿,用尽全身的力气,指着那条黑狗,吼了出来:

“我就让咱丰邑出去的那个樊哙,回来剁了你熬汤喝!”

声音,在安静的村庄里,传出很远。

那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黑狗,仿佛真的听懂了这句话的恐怖含义,吓得“呜”的一声哀鸣,夹起尾巴,像一道黑色的闪电,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。

樊哙脸上的表情,瞬间凝固了。

他那张被风霜和杀气磨砺得如同岩石一般的脸,先是愕然,随即,肉眼可见地,从古铜色,变成了猪肝色,最后,黑得像暴雨前的天空。

他的一双铁拳,在袖子里捏得咯咯作响。那双在鸿门宴上能瞪死人的牛眼,此刻,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树下喘气的老汉,仿佛要喷出火来。

他樊哙,大汉的舞阳侯,堂堂的左丞相,在鸿门宴上保过驾,在战场上救过主,战功赫赫,威名远扬。可到头来,在他的老家,在这些乡亲们的嘴里,他最大的用处,竟然还是……还是个专门用来吓唬狗的屠夫?

这简直是奇耻大辱!是把他樊哙的脸,扔在地上,让全天下的人踩!

他正要发作,让那个不知死活的老汉知道,舞阳侯的威严,不容侵犯。

忽然,他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奇怪的、压抑不住的声音。

他猛地扭过头,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。

刘邦,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汉天子,他一生的主君,他的哥哥。

此刻,正用手死死地捂着肚子,高大的身躯抖得像秋风里的筛糠一样。

他脸上的那撮假胡子,已经笑得掉下来一半,歪歪扭扭地挂在嘴角。他想忍,可根本忍不住。那笑声,先是从喉咙里拼命地挤出来,噗嗤,噗嗤,像一个漏了风的破风箱。

随即,他再也忍不住了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刘邦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。他笑得前俯后仰,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。他一边笑,一边指着脸黑如炭的樊哙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04

刘邦的笑声,像一块巨石,砸碎了村庄午后的宁静。

那笑声里,没有半点皇帝的威严和矜持,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庄稼汉,在田埂上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。他笑得那么用力,那么畅快,那么肆无忌惮,仿佛要把这些年在深宫里积攒的所有烦闷、孤寂和压抑,都一次性笑个精光。

坐在树下的老汉,被这突如其来的、近乎癫狂的笑声吓了一跳。他警惕地看着刘邦和樊哙这两个陌生的“客商”,浑浊的眼睛里,充满了戒备和不解。

樊哙的脸,已经不能用黑色来形容了。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的愤怒、羞辱和尴尬的,铁青色。

他感觉,全天下的人,都在看着他,都在嘲笑他。

他樊哙,在鸿门宴上,面对项羽的四十万大军,生啖彘肩,吓得持剑的项庄不敢动弹分毫。他跟着刘邦,东征西讨,从死人堆里爬进爬出,身上留下的伤疤,比地图上的河流还要多。他以为,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在丰沛街头浑身油污、卖狗肉的屠夫了。他以为,自己是英雄,是功臣,是能名垂青史、让后人敬仰的人物。

可到头来,在他的老家,他最大的名声,竟然是用来吓唬一条不听话的土狗。

而他最敬重的大哥,当今的天子,竟然为此笑得像个傻子。

刘邦的笑声,像一把烧红的锥子,一下一下,扎在他的心上,扎得他血肉模糊。

“你笑什么!”樊哙终于忍不住了,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,冲着刘邦低吼道。他的声音,压抑着雷霆般的怒火。

刘邦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,他擦了擦眼角的泪,一手扶着樊哙的肩膀,一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个老汉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樊……樊哙……你听见没……咱丰邑的狗,都怕你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
他又忍不住,笑得几乎要瘫倒在樊哙的身上。

“别笑了!”樊哙一把推开他,眼睛都红了,“这有什么好笑的!这是在羞辱我!羞辱我这个舞阳侯!”

“羞辱?”刘邦好不容易站稳了,他看着樊哙那张涨得通红的脸,缓缓地摇了摇头,“兄弟,你错了。大错特错。这哪里是羞辱。这……这是天大的荣耀啊!”

“荣耀?”樊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“我堂堂舞阳侯,在乡亲们眼里,就是个杀狗的!这算哪门子的荣耀!”

“舞阳侯?”刘邦脸上的笑容,慢慢地,彻底地收敛了。他看着樊哙,眼神变得异常复杂和深邃,“是,你是舞阳侯。可是在这里,在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上,你首先,是樊哙。是那个能把最烈的狗,都拾掇得服服帖帖、看到他手里的刀就腿软的樊哙。”

他顿了顿,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。

“咱当了皇帝,你当了侯爷。咱们在长安城里,是人上人,一句话能定别人生死。可是,又有几个人,是真心敬畏咱们?他们敬的,是咱头上的帽子,是咱腰里的剑,是咱手里的权。可在这里,”刘邦指了指那个正莫名其妙、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的老汉,“这个老人家,他不知道你是侯爷,他只知道,‘樊哙’这个名字,能镇住他家那条最淘气的狗。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记忆,是咱俩还没穿上这身皮囊之前,最真实的样子。”

“这,才是根啊,兄弟。一个人的根,是丢不掉的。”

樊哙愣住了。他看着刘邦,看着他那双不再是皇帝、而只是兄长刘三的眼睛,心里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,不知不觉地,像被一盆凉水浇下,熄灭了大半。但他还是觉得别扭,觉得脸上无光,像个被人当众揭了短的孩子。

就在他们兄弟俩一个在笑,一个在气的当口,村口,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
几个穿着破旧吏服、手里拿着杀威棒的年轻人,一个个歪戴着帽子,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。为首的,是个瘦高个,脸上长了几个天花留下的麻子,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他们是丰邑新来的乡吏,说白了,就是地方上帮着收税、管治安的地痞无赖。

麻子脸一眼就看到了村口老槐树下的刘邦和樊哙这两个陌生人,更看到了他们身边那两匹膘肥体壮、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骏马。他的眼睛,立刻就亮了,像饿狼看到了肥羊。

他带着手下那几个泼皮,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,不怀好意地把刘邦和樊哙围在了中间。

“喂,”麻子脸用手里的杀威棒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地面,斜着眼睛,用下巴对着他们,“你们两个,是干什么的?看着面生得很啊。”

刘邦还没来得及说话,樊哙就往前站了一步。他心里正窝着一股无名火没处发泄,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,正好撞到了枪口上。

“我们是过路的客商。”樊哙的声音,闷得像阴云里的滚雷。

“客商?”麻子脸绕着他们转了一圈,目光在他们那两匹神骏的战马上贪婪地流连,“我看你们两个,贼眉鼠眼的,倒像是从北边韩王信那里逃过来的乱军余孽!”

这个罪名,可就大了。私通叛军,是灭族的大罪。

刘邦的眉头,深深地皱了起来。他没想到,回到自己的家乡,遇到的,不是乡亲的热情招待,而是地痞无赖的当面刁难。

“我们有官府签发的路引。”刘邦从怀里,掏出一份早就备好的、伪造的文书。

麻子脸接过来,连看都懒得看一眼,直接塞进了自己怀里,还拍了拍。

“路引?路引也能是假的。”他嘿嘿一笑,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,“我看你们两个,还有你们这两匹马,都很有问题。跟我们走一趟吧,去乡衙里,让老爷我好好审审。”

这意思,再明白不过了。就是想敲诈一笔。

樊哙的耐心,已经彻底到了极限。他那双牛眼,死死地盯着麻子脸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我劝你,别给自己找麻烦。”

“哟呵!”麻子脸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,但随即,仗着人多,又仗着自己舅舅在县城的权势,立刻又嚣张起来,“你还敢威胁我?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舅舅,是沛县县令跟前的大红人!在这丰邑地界,我就是法,我说了算!”

他变本加厉,竟然用手里的杀威棒,不知死活地指了指樊哙那如同铁铸的胸口。

“识相的,就把这两匹马留下,再拿出点买路钱孝敬孝敬哥几个。不然,把你们两个,打断了腿,扔进大牢里去!”

他身后的几个地痞,也都挥舞着棍棒,狞笑着围了上来,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。

那个缩在树后的老汉,一看这要出人命的架势,吓得赶紧站起来,佝偻着身子,想从另一边溜走。

刘邦却叫住了他。

“老人家,别走。”刘邦的声音,很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你不是说,丰邑的樊哙,很厉害吗?今天,就让你开开眼,看看他到底有多厉害。”

说完,他冲着樊哙,使了个眼色。

那眼神里的意思,樊哙太懂了。

那是当年,他们在沛县的市集上,被一群人围住的时候,刘邦对他说过的话:“兄弟,交给你了。”

樊哙笑了。

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,忽然就笑了。笑得狰狞,笑得畅快,笑得让人毛骨悚然。

他感觉,自己身体里那股被侯爵朝服压抑了很久的,属于屠夫樊哙的血,终于又一次,彻底沸腾了。

他往前踏出一步,高大的身躯,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,挡在了刘邦面前。

他对那个已经有些发懵的麻子脸说:“你刚才说,要打断谁的腿?”

麻子脸被樊哙身上那股突然爆发出的、如同实质般的血腥杀气,骇得后退了一步。他感觉自己面对的,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头刚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远古凶兽。

但他仗着人多,又仗着自己舅舅的权势,在丰邑这片地界上作威作福惯了,怎么肯在一个外地商人面前露怯。

“我……我说的就是你们!”他色厉内荏地尖叫道,“给我上!把他们两个拿下!打死了算我的!出了事,我担着!”

他身后的那几个泼皮,互相看了一眼,给自己壮了壮胆,嗷嗷叫着,挥舞着手里的棍棒,就朝樊哙冲了上来。

樊哙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
直到第一根棍子,带着凌厉的风声,朝他的头顶狠狠砸来。

他才动了。

他的动作,简单,粗暴,快得让人看不清。

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那只曾经无数次挥舞沉重屠刀、也曾无数次挥舞长矛的手,后发先至,一把就抓住了那根迎面砸来的棍子。

那个挥棍的地痞,只觉得手里的棍子,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钳给死死夹住了,无论他怎么用力,都纹丝不动。

樊哙的手腕,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抖。

“咔嚓!”

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,那根寻常人手臂粗的硬木棍,应声而断。

那个地痞,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樊哙已经抓着那半截断棍,顺势往前一送。

“砰!”

断棍的横截面,结结实实地,砸在了那个地痞的胸口上。

那地痞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,就像个被扔出去的破麻袋一样,倒飞出丈许,重重地摔在地上,口吐白沫,人事不省。

这一切,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
剩下的几个地痞,都吓傻了,愣在了原地,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惊恐。

樊哙没有停。他像一头冲进羊群的猛虎,主动迎了上去。他没有用什么精妙的招式,他的动作,就是最简单、最有效的,冲,撞,打,砸。

一个地痞想从侧面偷袭,被他反手一巴掌,扇得原地陀螺般转了三圈,满嘴的牙齿,混着血沫子,天女散花般飞了出去。

另一个地痞想从后面抱住他的腿,被他一记凶狠的后踹,正中小腹,整个人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身子飞出去,摔进了路边的水沟里,半天爬不起来。

转眼之间,除了那个吓得腿都软了、站都站不稳的麻子脸,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,呻吟着,打着滚,失去了再战之力。

樊哙一步一步,像一尊移动的铁塔,走向那个已经面无人色的麻子脸。

他手里,还攥着那半截沾着血的断棍。

“你刚才说,要打断谁的腿?”他又问了一遍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
麻子脸“扑通”一声,跪了下来。他裤裆里,一股热流,瞬间涌出,一股难闻的骚臭味弥漫开来。

“好汉饶命!大爷饶命!我有眼不识泰山!我不是人!”他拼命地磕头,把满是尘土的地面撞得砰砰响。

樊哙看着他这副丑态,眼神里,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。

他缓缓抬起手里的断棍,似乎想一棍子了结了这个祸害乡里的杂碎。

“算了,樊哙。”

刘邦的声音,从他身后传来。

刘邦走到他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别为了这种货色,脏了你的手。”

然后,他走到那个跪在地上、抖如筛糠的麻子脸面前,蹲下身子,与他对视。

“你舅舅,是沛县县令跟前的红人?”刘邦问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平静。

“是……是……大爷,您饶了我吧……”麻子脸哆哆嗦嗦地回答。

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叫……叫李三。”

刘邦点点头。“行,我记住了。”

他站起身,不再看那个麻子脸一眼,仿佛他只是一团不值得在意的垃圾。他对樊哙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
樊哙把手里的断棍,随手一扔,跟着刘邦,牵起马,准备离开。

那个缩在墙角的老汉,从头到尾,目睹了这一切,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。他看着樊哙那高大威猛的背影,那眼神,就像在看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。

他忽然彻底明白了,为什么村里人会说,樊哙能镇住最凶的狗。

因为这个人,根本就不是人。他是一头比最凶的猛兽,还要可怕百倍的怪物。

刘邦和樊哙,走出了村子。

樊哙心里的那股邪火,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。他觉得,浑身舒坦。他甚至觉得,那个老汉用他的名字来吓唬狗,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。那至少证明,他樊哙的威名,在这片土地上,是真的管用。

“兄弟,”刘邦忽然开口,“你刚才,像不像个侯爷?”

樊哙一愣,随即咧开大嘴,憨厚地笑了。

“不像。”他说,“像个杀狗的。”

刘邦哈哈大笑,笑声在旷野里传出很远。

“这就对了。”他说,“什么侯爷,什么皇帝。到了关键时候,还得是那个杀狗的樊哙,和那个泼皮刘三,才最顶用。”

他们一路走,一路聊,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段虽然贫穷、却无比快活的时光。

那天晚上,他们没有再住店。他们在野外,生了一堆篝火。樊哙凭着多年的经验,去打了只肥硕的野兔,剥了皮,用树枝穿着,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,香气四溢。

刘邦从怀里,掏出一只陈旧的皮酒囊,递给樊哙。

“喝点。”

樊哙接过来,仰头就灌了一大口。是家乡的劣酒,辛辣,烧喉咙。但喝下去,从胸口到小腹,都是暖的。

“陛下,”樊哙撕下一条焦黄的兔腿,递给刘邦,“咱们,什么时候回长安?”

“不急。”刘邦接过兔腿,狠狠咬了一口,吃得满嘴是油,“明天,咱去沛县县城,见见那个县令吴申,还有他那个叫李三的小舅子。”

樊哙的眼睛,一下子亮了,像黑夜里的狼。

“您要办了他们?”

“你说呢?”刘邦冷笑一声,“咱的家乡,不能让这些杂碎给祸害了。咱辛辛苦苦带着弟兄们打下的天下,不是让他们拿来作威作福的。”

他看着跳动的篝火,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。

“咱这次回来,看到了很多不想看的东西。田地荒着,百姓穷着,地痞横行着。这跟咱在长安听到的,不一样。”

“樊哙,咱当皇帝,你当侯爷,不是为了自己穿上龙袍官服,就完事了。咱得让这天下,姓刘。不仅是江山社稷姓刘,还得让天底下的老百姓的心里,也觉得姓刘,比姓项、姓赢,要好。”

“这路,还长着呢。”

樊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他不管什么天下,什么百姓。他只知道,刘邦指到哪,他就打到哪。

他看着刘邦那张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脸,忽然觉得,他这个哥哥,虽然当了皇帝,住进了深宫,但骨子里,还是那个在泗水亭当亭长时,会为了一点不平事,就敢拍案而起、拔剑杀人的刘三。

这一点,从来没变过。

05

第二天,刘邦和樊哙,进了沛县县城。

他们没有直接去县衙。刘邦让樊哙凭着记忆,七拐八拐,找到了一个他当年认识的、在县衙里当差的老兄弟的家。

那老兄弟,如今已经是个白发苍苍、腰都快直不起来的小吏了。当他看到樊哙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时,激动得差点当场跪下。当樊哙告诉他,皇帝陛下也来了,而且就在城里时,他吓得魂都飞了,脸色煞白。

刘邦在一个僻静的茶馆里,见了这个老兄弟。

他没有摆任何皇帝的架子,只是像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,亲手为他倒了一杯热茶,问了问他的近况,问了问县里的情况。

那个老吏,捧着茶杯,手抖得厉害,战战兢兢地,把沛县如今的真实状况,一五一十地,都说了出来。

他说,现在的沛县县令,是朝廷派来的,叫吴申。这个人,没什么本事,但极会钻营。他知道沛县是皇帝故里,就拼了命地巴结所有跟刘家沾亲带故的人,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,他都奉若上宾。

他还说,那个叫李三的,根本不是县令的小舅子,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地痞,因为心黑手狠,帮着县令干了很多见不得光的脏活,所以才敢在下面作威作福,连乡里的姑娘都敢抢。

他还说,皇帝陛下几次三番赏赐给家乡的钱粮,大部分,都被这些官吏和盘根错节的地头蛇给层层瓜分了,真正落到老百姓手里的,十不存一。

刘邦静静地听着,脸上的表情,越来越冷,越来越硬,像一块被冰封了的石头。

等老吏说完,他沉默了很久很久。

然后,他对樊哙说:“去,把那个吴申,还有那个李三,给咱‘请’过来。”

樊哙领命而去。

不到半个时辰,小小的沛县县衙,就乱成了一锅粥。

舞阳侯樊哙,手持天子密令,如同天神下凡,突然驾临。他二话不说,就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几个随身亲兵,封了县衙的大门,把还在后堂小妾温暖被窝里睡懒觉的县令吴申,直接拖了出来。

那个正在城中最好的青楼里作乐的李三,也被像拖死狗一样,拖到了县衙大堂。

当衣衫不整的吴申和鼻青脸肿的李三,看到那个穿着寻常商人衣服,却安然坐在县令大堂主位上,悠然喝茶的人时,他们都吓傻了。

他们做梦也想不到,当今天子,会以这种方式,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
刘邦没有跟他们废话。

他只是把那个老吏叫了上来,让他把刚才在茶馆里的话,当着所有人的面,再说一遍。

人证物证俱在,不容抵赖。

吴申和李三,像两滩烂泥,瘫在地上,连一句求饶的话,都说不出来了。

刘邦缓缓站起身,走到他们面前。

“咱的家乡,咱把它交到你们手里,是让你们来造福乡梓的。不是让你们来鱼肉百姓,作威作福的。”

他的声音,很平静,却比任何雷霆咆哮,都更让人恐惧。

“咱当年,为什么反秦?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狗官,不把百姓当人看。没想到,咱坐了天下,咱的眼皮子底下,又养出了你们这些新的狗官。”

他回头,看了一眼像门神一样立在那里的樊哙。

“交给你了。”他说,“按大汉的律法,该怎么办,就怎么办。咱不想再看到他们。”

说完,他转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堂。

那一天,沛县的天,变了。

县令吴申,以及他手下的一干爪牙,包括那个在丰邑横行乡里的李三,全都被就地正法,人头挂在城门上示众。他们贪墨的钱粮,被全部抄出,由樊哙亲自监督,一文不少地分给了贫苦的百姓。

整个沛县,万民欢腾,鞭炮声响了三天三夜。

刘邦没有再露面。他悄悄地,带着樊哙,离开了沛县。

在回长安的路上,樊哙问他:“陛下,您就这么走了?乡亲们,都还想见见您,给您磕个头呢。”

刘邦骑在马上,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城池。

“不见了。”他说,“让他们心里,念着咱的好,就行了。见了,反而麻烦。”

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用樊哙的名字吓唬狗的倔强老汉。

他忍不住,又一次笑了起来,笑得无比舒心。

他对樊哙说:“兄弟,等咱回了长安,咱下一道旨意。以后,全天下的狗,都归你管。谁家的狗要是不听话,就让舞阳侯去剁了它。”

樊哙的脸,又习惯性地黑了下来。

但这一次,他没有生气。他只是憨憨地笑了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
他知道,他这个哥哥,这个大汉的开国皇帝,心里,还是那个和他一起在烂泥地里打滚、会为了乡亲出头、也会拿他开涮的,刘三。

这就够了。

夕阳下,两匹快马,向着长安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他们的身后,是一个正在从漫长的战乱和苦难中,慢慢苏醒的,崭新的天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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